盛松成：为什么发行数字货币是央行的​​“专利”？

盛松成：教授，研究员，博士生导师，1999年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现任中国人民银行参事，上海市人民政府参赞，常务副行长中欧陆家嘴国际金融研究院院长、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统计分析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研究院院长、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经济学与​​金融学教授、上海财经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博士生导师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院长，原中国人民银行调查统计司司长，中国人民银行沉阳分行行长。出版多部关于货币思想史和货币理论的专着。

推荐人：盛先生原为中国人民银行统计司司长。本书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可作为教材，对市场分析人士有很大的参考价值。从目录可以看出，内容很用心。从货币供给理论，到基础货币、货币乘数、央行的货币政策工具、金融危机后的非常规工具。在最新版本中，盛先生还增加了数字货币的内容。让我受益最大的是盛先生对数字货币理论的阐述。建议在校同学看看。这种理论工作一定不能指望很精彩，但对建立基础理论很有帮助。此外，小编还推荐周子衡的《账户》和钟伟教授的《数字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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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中央银行与货币供应》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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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月20日，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讨会在北京召开。会议讨论了数字货币发行的总体框架，国家数字货币在货币演进中，就国家发行的加密货币等议题进行了讨论和交流。会议召开以来，央行数字货币受到了国内学界和产业界的广泛关注。

在讨论央行数字货币这一新兴问题时，难免存在争议和模糊的观点。有评论认为，央行数字货币将采用与比特币等数字货币相同的发行和运作框架，但名称和发起人不同，从而认为央行对比特币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也有评论称，数字货币技术将使国家无法也不再需要控制货币发行，也将使货币政策不存在。这些观点与央行设计和发行数字货币的初衷背道而驰。本节将从货币的性质、现代货币发行的基础、货币政策与现代国家的关系等角度来探讨这些话题。

1.央行数字货币是纸币数字化，超越电子货币的技术创新

货币是经济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并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组织的演变而演变。在金属货币时代，金银以其质地均匀、体积小、价值高、易分割、易携带等天然特性，逐渐固定地充当一般等价物，成为各国普遍接受的货币。 随着社会商品总值的不断增长，黄金储备无法满足货币发行的需要，这是金本位崩溃的根本原因。随着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瓦解，货币价值由内在价值决定的金属货币体系已经发展成为货币价值以国家信用为支撑的现代信用货币体系。信用货币的价值不取决于任何商品的价值，而主要取决于货币发行者的信用。标准货币由国家信用支持，在法律上具有偿付能力和强制性。

纸币是最早也是最广泛实现的国家标准货币形式。但是，纸币的技术含量很低。从安全性和成本的角度来看，被新技术、新产品取代是大势所趋。近年来，中国现金发行（M0）占GDP和M2的比重持续下降（图13-1））。特别是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全球支付方式经历了巨大的变化 标准货币正逐步发展为各种形式的电子货币 目前，基于银行账户和第三方支付账户的标准货币电子形式在中国较为流行，央行数字货币正在开发中设计也不例外。

不同于现有的电子形式标准货币，未来央行数字货币可能基于区块链技术（The Block Chain Technology），具有去中心化账本（The Distributed Ledgers）特征的标准货币，并涉及其他相关移动支付、可信可控云计算、密码算法、安全芯片等技术。区块链本质上是为交易双方构建信任机制的完美解决方案。数学解法的特点是利用数学算法在交易双方之间建立信任关系，无需第三方，其数据库由所有网络节点共享，每个人都可以共享和更新，并确认记录的交易是唯一的。

因此，未来央行数字货币将能够在无需第三方中心化机构的情况下实现“点对点”的支付结算，这将有助于中国建设新型金融基础设施，进一步提升中国的金融基础设施。支付系统。提高支付结算效率。而且，央行数字货币最终可以形成去中心化、公开透明的大数据体系，提高经济交易的便捷性和透明度，减少洗钱、逃税等违法犯罪活动。目前，英格兰银行正在开发和测试由央行发行和控制的加密数字货币RSCoin。

2.央行数字货币与私人数字货币有很大不同，央行数字货币才是真正的货币

充当商品交易的媒介是货币的本质属性和最基本的功能，也是货币区别于其他事物的一个明显标志，尤其是在信用货币的条件下。在现代信用货币体系中，国家发行的标准货币具有国家信用的支持，充当商品交易的媒介。国家根据全社会商品生产和贸易的需要发行本位币，依法保障本位币的流通，通过中央调节机制维持本位币的价值，从而维护现代信用。货币系统运行正常。作为标准货币的新兴形态，央行发行的数字货币是一种真实货币，具有标准货币的所有特性。

相反，私人创造和发行的数字货币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货币。以比特币为例，首先，比特币缺乏国家信用支持，作为标准货币难以发挥商品交换媒介的功能。首先，比特币本身没有价值，也没有国家信用支持，不具备货币的价值，因此不能作为商品交换的媒介。其次，由于缺乏法律补偿和强制，比特币的流通范围有限且不稳定，难以真正发挥流通支付方式的作用。三是比特币具有高度可替代性，难以以固定方式充当一般等价物。任何有自己的挖矿算法、遵循 P2P 协议、受到限制、没有中央控制的数字“货币”都可能取代比特币。

其次，比特币的数量有上限，难以满足现代经济发展的需要。比特币的生产过程完全是基于技术而非经济原理，其上限和达到上限的时间在技术上是固定的，即在2140年达到2100万个上限。有限的数量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为什么很多人认为比特币优于其他虚拟货币，甚至可以与黄金媲美。但正是因为数量有限，比特币很难成为满足现代经济发展需要的交换媒介。如果比特币成为标准货币，有限的货币数量与不断扩大的社会生产和商品流通之间的矛盾就会扩大，从而导致通货紧缩，抑制经济发展。

再次，比特币缺乏中央调节机制，与现代信用货币体系不兼容。没有中心化的发行和监管机构，即所谓的“去中心化”，是比特币的另一个特点，被认为是比特币优于其他虚拟货币的重要原因。但是，以货币当局为核心的中央调节机制是现代信用货币体系正常运行的基本保障。比特币没有中心化发行人，容易被过度炒作媲美比特币的数字货币，造成价格大幅波动（图13-2、图13-3），货币当局不可能通过调整宏观经济改变了比特币的供给，所以比特币货币无法满足现代信用货币体系的基本要求。

包括比特币在内的私人数字货币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货币的非国有化 货币非国有化的思想最早由英国经济学家哈耶克在 1970 年代提出。然而，哈耶克设想的非国家货币体系存在诸多缺陷，不具备可操作性。他的货币去国有化的想法也很难成为现实。一是私人货币缺乏坚实的信用基础；第二，在同一个经济体系中，不可能有多种货币同时流通，价值标准和兑换比例不同的货币体系；三是民间货币调节机制存在缺陷，难以维持物价稳定。因此，无论形式如何变化，比如莱特币和瑞波币，只要现代信用货币体系仍然存在，私人数字货币的非货币性质就不会改变。它不会改变。

由于央行数字货币和私人数字货币的性质不同（见表13-1），两者当然不会采用相同的发行流通框架。接受财新总裁周专访小川还指出，对于央行管控的数字货币，将采取一系列技术手段、机制设计和法律法规来保障数字货币操作系统的安全，这与央行的设计思路不同。​比特币从一开始，英格兰银行副行长布罗德本特也写道，虽然私人版和央行数字货币会使用相同的技术，使用相同的名称，但它们是完全不同的，两者之间的关系两者是一个权衡。

3.数字货币的技术创新无法替代央行的货币发行和货币政策

数字货币的技术创新主要体现在“去中心化”。除了比特币的“去中心化”支付结算功能外，更特别的是它没有中心化的货币发行和调整机构。有评论预测，央行的数字货币将采用与比特币相同的发行和运行框架，从而得出数字货币技术将取代货币发行和货币政策的结论。实践会证明这个结论是错误的。相反，以货币当局为中心的中央调节机制是现代信用货币体系正常运行的基本保障，央行的货币发行和货币政策在现代经济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首先，现代经济活动存在多种内生摩擦，需要国家调整。信息不对称和道德风险在市场经济活动中普遍存在。过度自信和动物精神是人们通常拥有的非理性信念。过度的信贷和金融投机在金融经营中是不可避免的。各种内生摩擦使经济具有顺周期运行的特点，可能伴随着更大范围的波动，因此国家需要采取逆周期调控措施来平滑经济波动。

其次，现代货币是国家调控经济的重要手段，货币政策是调控现代经济的主要手段之一。货币供应量变化对经济的影响范围广泛，与物价、收入、就业、经济增长等宏观经济指标密切相关。正如凯恩斯所说，“货币经济的特点是，在这个经济体系中，人们对未来的看法的变化不仅会影响就业的方向，还会影响就业的数量。”因此，货币当局一般通过调整货币供应量和利率来调节经济。如果数字货币被广泛使用，但没有受到货币当局的发行和监管，现代经济将失去重要的监管手段，经济将因不受监管而无法正常运转。

同样，货币当局可以通过中央调整机制来维持货币稳定。价值的相对稳定是货币作为价值衡量标准和流通手段的前提，经济波动往往伴随着货币波动。因此，保持货币稳定也是现代经济正常运行的必要条件。一旦数字货币被全社会普遍接受，如果货币当局不能通过中央调节机制稳定币值，不仅会造成经济波动，还会动摇以国家信用为基础的货币体系。

最后，货币政策的微调作用比财政政策更明显，财政政策也是一种总量调整方式。税收、国债、预算收支等财政政策措施，在一定时期内确定后较为僵化，不易改变，而货币政策相对灵活。经济金融运行经常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货币当局的基本职责之一是及时做出适当的货币政策决策以应对形势变化。

因此，货币政策是一国调整经济的最重要手段之一。货币政策与税收、警察、法院等国家机器一样，是现代国家运行的基础，是国家机器的重要组成部分。央行数字货币的创新在于顺应形势发展，紧跟时代步伐，更好地服务于货币发行和货币政策。周小川行长指出，货币生成机制和货币供应量需要调整。总的来说，央行在设计数字货币时会充分考虑现有的货币政策调控、货币供给和创造机制、货币政策传导渠道。

4.央行数字货币将增强货币供给和货币政策的有效性

私人发行和创造的数字货币，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互联网时代货币支付的功能需求，包括方便、快捷、低成本等。但由于它们不受央行监管和监管，它们的发展正在给央行的货币发行和货币政策带来新的挑战。周小川行长明确指出，央行发行数字货币必须保留对货币主权的控制，有利于货币政策的有效运行和传导。

首先，一旦私有数字货币被广泛使用，货币当局将失去对货币的控制，从而无法使用货币手段来调节经济。目前，私有数字货币的发展极为迅速，国际金融机构和科技公司纷纷投入数字货币的研发。但是，由于缺乏国家信用支持，目前任何一种私有数字货币都无法被全社会普遍接受。因此，在与私有数字货币技术相同甚至优于私有数字货币技术的基础上，央行应尽快推出央行数字货币。

其次，央行难以掌握私人数字货币的交易数据，难以有效监控通过数字货币运营的逃税、洗钱等犯罪活动。央行数字货币被全社会普遍接受和使用后，经济活动的透明度将大大提高，央行也可以自主掌握主要交易数据。

再次，央行数字货币技术有利于货币政策的利率传导。数字货币技术支持“点对点”支付结算，提高了市场参与者的流动性。只有全社会普遍接受的央行数字货币才能将这一优势辐射给不同金融市场的参与者，从而提高不同金融市场之间的资金流动性和单一金融市场的市场流动性。这将降低整个金融体系的利率水平，使利率期限结构更加平滑，货币政策利率传导机制更加顺畅。

综上所述，央行数字货币和私人数字货币的本质是有很大区别的。只有央行数字货币有国家信用支持，才能成为真正的货币。虽然央行数字货币未来可能采用类似于私有数字货币的底层技术，但性质上的差异决定了两者将采用不同的发行和流通框架。央行数字货币由央行发行和监管，以维护以国家信用为支撑的现代货币体系的稳定，更好地服务现代经济发展。数字货币技术将增强央行对货币发行和流通的控制，有利于货币政策的有效运行和传导。

当然，所谓数字货币技术将取代央行货币发行的想法并不新鲜，与之前比特币将挑战主权货币的观点相同。对较低通胀的担忧也反映了对货币的性质和特征以及央行货币政策在现代经济中不可或缺的作用的模糊理解。因此，各国央行应加强流动性管理媲美比特币的数字货币，合理调节货币供应量，保持物价基本稳定，促进经济社会平稳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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